少女见到我许久也不回答,疑惑地用小手挠了挠脸庞。
我回过头,尴尬地笑了笑回应道:“我听不懂老家话。”
随着少女反应过来,凝固良久的气氛这才缓和过来。
少女连忙用普通话向我道歉,又好奇的问道:“你也是学生吧,旅游到现在还不回去上学吗?我们这里大部分中学都已经开学了一周了哇。”
“我在这里读书。”
少女又惊讶的问道:“欸,是北门中学吗?”
我也微微一怔,“你是北门中学的吗?“
“对啊,不然我也不会看店到那么晚,也就北门中学现在还没开学了。“
少女哀叹道,仿佛为自己看店到那么晚有一丝无奈和愤懑。
我没再说什么,摆了摆手往货架深处走去。
少女也重新回到收银台,对着木桌上那包浆的小摆钟发呆,昏黄的灯光一闪一暗,所有的一切都恢复了平静。
没有过多的交集,没有过多的谈话,仅仅是两个陌生人的擦肩而过,我继续在货架上挑选商品,少女守在收银台等待我结完账后关上门店,随后回家去罢。
……
没有很长时间,我便提着一大袋生活用品和一大袋小零食摇摇晃晃地走出了便利店的门口。至始至终,我们也再也没有对过话,仅是付账时候她报了总共的价格的几个字,随后我便走出门口。
我甚至怀疑这里的人是否排外,不过很快我就打消了这种念头,有时候的我仅是把自己太当回事而已,何必产生这种精神内耗呢。
我重新掏出手机,看了看手机屏幕上的时间,已经快一点了。
这会的世界,想必一定彻底地进入梦乡之中了。
我再回头望向已经走出数十步之遥的便利店,也悄悄熄灭了昏黄的灯光,偷偷将24h营业的大牌匾降了下来。
我微微一笑,循着手机手电筒微弱的灯光探寻回去的小路。
我不是那种走了千百遍也记不得路的路痴,相反的是,很多路我走一遍都能牢记于心,所以并不用担心我有迷路的可能。
“簌簌”,我在来时的小路上慢慢地走着,塑料袋不时与低矮的灌木树枝相互摩擦而发出声音。
夏天的余风轻轻吹拂过我的脸庞,几滴汗珠顺着额头徐徐滚下,流入眼中,模糊了我的视野。
眼睛被汗珠裹住,任凭我怎样用手擦去,依旧残存在我的眼眶之中。
我索性放弃擦去模糊的视野,借着橘黄的街灯找到了租房的楼下。
白姨一家的灯早已熄灭,进入了睡梦之中;而三楼的灯光却没有熄灭,不仅是我租房的灯光亮着,白羽一屋的客厅灯依旧也亮着。
我无心去猜测白姨一家的到底发生了什么,因为局外人永远只能是局外人,当看清了庐山面目而无顾闯入的话也只会陡增自己的麻烦,甚至让原本的僵局更加僵硬。
只管自家门前瓦,何必打扫人家门前雪呢。
我轻声轻步地往楼上走去,拿着两个装的鼓鼓的塑料袋确实不好爬楼梯,每上一阶都有不小心往后倒的念想。
老式小区,每层楼之间不仅楼梯又窄又高,也没有什么感应灯,只能借助着昏暗的月光一阶一阶小心翼翼地爬上去。
突然,我隐隐约约听到了哭泣声。不同于之前的蚊蝇细语,这次的声音更加清楚,似乎就是从二楼传来的。
在一二楼的楼梯拐角,我透过略显黯淡的月光看到了一袭白衣。
那一幕,让我无法忘怀。
仿佛是《倩女幽魂》之中走出的小倩般楚楚动人,背影柔弱而又伤感。
如瀑布而下的黑发随着徐徐微风而动,楚楚动人的脸庞让人无法看清脸上的表情,修长的玉手只是轻轻放在石阶之上。
10年的夏天,短视频热潮还没有到来,世间又多少难觅这幽美的画面。
她似乎察觉到背后的动静,缓缓回过头来,我与她在昏暗的月光下相互目光相交。
这一幕,她如折翼的天使般,凄美而又高雅,与小城的沉默与黯淡形成了极强的对比,她细长的睫毛之上几颗珍珠垂下,在月光下闪着微弱的光芒。
她确实是天使,降临在陈旧的金枫旧楼之中,在那个互联网热潮还没到来的时代之中,在我那失意的人间之中,我与她不期而遇。
她轻轻颤抖了一下,抽泣的声音渐渐减小,随后消失在夏夜的凌晨之中。
“对不起,打扰到你了。”
她轻轻撩起披在眼前的头发,不经意之间抹去停留于眼眶之中的泪水。
我停留在原处,没有继续走上二楼,不忍打破陌生人之间的界限。
我只是朝着她,微微抿嘴一笑。
“你是?201的住户吗?”
“你是?”
少女声音透露出一丝诧异,不过并没有表现出来,更多的是一丝难以明说的警觉。
或许是下意识的防护个人隐私,我并没有太在意,而是直接明了的表示自己是刚过来的三楼租户。
听罢我是转学而来,少女面容微露苦涩,不过很快恢复了正常。
“我叫江清川,江河的江,清河的清,川河的川。”
“童小鹿,童年的童,小鹿的小,小鹿的鹿。“
少女从刚才的悲伤之中挤出牵强的笑容,努力托住自己的破碎之心,展示出常人的一幕。
我微微一怔,当眼前的你连哭都像是个天使的时候,我怎么还能将你定义为世上的常人呢。
童小鹿似乎是真的心情平复过来了,背过身轻声说道:“江清川,江清川……你的名字挺好听的。”
“我爷爷老人家给我取的。”
“你爷爷学问很高。”
“不,他只是初中学历,但是不农忙的时候喜欢看书。”
“不,学问不是学历,你爷爷学问肯定不错。”
她轻声细语地说道:“有时候,不能将学问定义为学历,只要热爱学习,学历只不过是一张盖了张红圈的纸,学历是一时的过渡,学问是一辈子的坚持。“
语罢,她抬头仰望满天的繁星,明明是在欣赏银河丝绸,眼神却流露出无奈与悲伤。
我无法看出她的内心有多么复杂,只觉得面前的天使成了林黛玉,没有林黛玉那憔悴的面容,不过气质却大差不离,脸上永远漂浮不定的乌云,现在是,或许以后也是。
此时月光如牛奶般倾倒而下,童小鹿被月光所包裹,一袭白衣之下为她更增添了一丝神秘之感。
童小鹿虽然听上去像个瓷娃娃,然而身材却是很高挑的,我目测一下大概也有1米7多了。
我走到她的旁边,从塑料袋中掏出两支老冰棍,拆开包装递到了她的面前。
不等她回应,我便自己吃起了手中的另一支冰棍,漫不经心地说道:“我不知道那么多,我很爱我的爷爷,不过他在我上幼儿园时候就走了。”
少女转过赏星的脸,愣愣地看了我一眼,没有多说什么。
许久,她又慢慢张口,轻声说道:“人老掉了,就会化作天上的星,我也希望我能成为天上的一颗星,而不是地上的一粒沙……”
她拿起我手中的棒冰,凝视着眼前的晶莹剔透,突然又回过头,朝我微微一笑。
“谢谢你的棒冰。”
“也谢谢你不介意我的行为。”
我轻轻摇了摇头,道:“每个人都有哭的权利,有时候发泄出来比憋在心里好,仅此而已。”
为何童小鹿会哭?
我并不在意。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压力阀,都需要定期打开阀门畅通内心的堵塞之情。
或许她就是芹姨所说的复读生,又或是那个高三学子,我并不了解他们有着怎样的压力,不过有时候一支老冰棍和惬意的聊天一定对减压有着奇效。
比起冷冷冰冰的白羽,我更喜欢眼前这位让人倍感亲切的“林黛玉”了。
至少她会是一位很好的邻居。
童小鹿拿着冰棍,又轻声细语地问我:“你是哪里人?”
“魔都。”
“魔都?”
童小鹿惊诧地望着我,如真的小鹿一般紧张。
“对,魔都,长三角的魔都。”
我肯定了她的疑惑,心里却已经慢慢适应了这种反应。
脑子抽了的人,会想自愿回到这个未曾谋面的海边小县城。
当然了,我就是脑子抽了的人。
关于我为何转学的一切,我都不想对外人提起,也不愿再想起,就让这段记忆随风而去吧。
回过神,我甩了甩吃了一半的棒冰,问起了童小鹿。
一番简单的交流,我这才得知,原来她就是那位同样刚来到这的复读生。
不同于我的转学,她之所以不能在原来学校继续复读是因为这里的教育资源比她那里更好。
她的家乡碚庆似乎很遥远,遥远到需要坐两天一夜的绿皮火车,惟有长路慢浩浩,因为既不靠海也不是平原而更加的贫穷。
她的家乡小城坐落于大山之中,抬头望天是灰蒙蒙一片的乌云,低头望地是无法窥探的深谷。
整个小城如同云雾中的一丝化影,只能隐约见得轮廓而不可得全貌一般。
童小鹿从那里来,正如小城的缩影,来到未知的城市去寻求更好的机遇,尽管水土不服依旧要向前追寻,累了就停下来,但绝不会后退。
这就是我在月下与小鹿的谈话,与小城的谈话。
以及我对此的短暂感想而已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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